人民日报 | 周振华：全球城市数字化转型要防止分散化和碎片化

各位专家，各位来宾，下午好！

很高兴大家来参加这样一个研讨会，在今天这个研讨会上，我们去年的全球城市发展报告、案例研究和发展指数，将于今天发布。我想重点给大家简略地介绍一下去年这个研究主题是城市数字化转型，现在看来数字化技术发展太快，去年我们在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比较前沿的话题是元宇宙，但是今天ChatGPT4.0都出来了，人工智能的发展更是超出了人类的预期。所以回过头来看，我们这些研究又有点过时了，好像跟不上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数字化变革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发现一系列的经济发展、价值创造、服务内容、价值交换形式、管理方式，都将更多地以数据信息内容为主，而物质更多地成为它的载体。世界上不少城市，特别是全球城市，自觉地顺应了这样一个发展的潮流，主动开启了城市数字化转型。在我们的研究当中也确实发现，全球城市一方面在数字化转型上非常迫切，因为它面临的是全球资源的配置功能，是科创的策源功能，是先进企业的引领功能和门户枢纽功能等，所以在这种特殊功能条件下，通过数字化转型将极大地改变城市的面貌，提升城市的能级和核心竞争力。另一方面，这些全球城市数字化运用的场景特别多，所以在城市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在很多方面可以走在世界的前列，作出示范榜样的作用。

对于城市数字化转型，其实我们也收集了一些案例，国外也有不少专家学者在研究，但是都没有给出一个统一的、大家比较认同的定义或者一个界定。所以我们在这里把它定义为借助数字技术或按照数字技术要求，通过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组织方式以及行事规则的转变，进而实现城市运作架构、流程和模式的转换，实现包括以数字技术、数字技能、数字创新为主导的城市智能终端。

这里有两点我们认为是很关键的：第一点，以人为中心是实现城市数字化转型的关键。否则再好的数字技术、再庞大的数据也无济于事。第二点，为人提供价值是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最终目的。任何把数字技术作为一种工具，用来限制人的自由、束缚人的创造、损害人的全面发展、甚至支配人，这种数字化转型都是和它真正的目标是背道而驰的。

另外我们发现城市数字化转型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有些挑战是内在性的。第一是缺乏整体性的战略规划。在很多城市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呈现的是分散化和碎片化。第二是数字化的困境。大家不要以为数字化一定能够带来多重目标的实现，其实它很难兼顾竞争力、市场包容性和发展共享性之间的关系。第三是新标准与规则往往滞后，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方面它的发展是新的，规则制定肯定在后；另一方面，它的技术发展太快、太迅速，但是标准和规则滞后一定会带来秩序混乱和巨大风险。第四是效益的误区。因为数字化转型是需要大量投入的，势必要考虑它的产出、效益，这种效益到底是考虑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是考虑它的直接效益还是间接效益，是考虑它的积极效益还是中长期效益，这个关系很难处理，这也导致在城市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碰到很大的障碍。第五是人才瓶颈。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我们发现不仅仅是数字技术人才，更多的是数字技术和非数字技术相结合的复合型的新型人才，非常稀缺。

关于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战略思考。现在尽管很多城市都制定了所谓的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战略规划，但是这些战略规划里面其实是存在一些问题的。第一，为什么要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这其实涉及到一系列非常核心的思想和洞见。首先你要回答，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意味着对哪些现存东西的否定、扬弃和改进，而且它是边际改善还是根本性改造，这个转型要达到什么目的，要有多大的投入，能否承担的起，这些问题我们往往在制定战略的时候并没有把它想透想清楚。第二，这种战略要设定什么样的目标愿景？我们现在研究战略的时候，特别是确定目标愿景，采取的办法往往是直接来憧憬，憧憬未来20年、30年我们城市数字化转型应该达到什么的目标蓝图，所以往往出现的是高大上，要么就是很虚幻的朦胧的。在确定什么样的目标愿景当中，首先要查明现有城市数字化水平，或者诊断城市的数字化成熟度水平，确定数字化转型当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和要点。其次，要制定一份全面的评估报告，并且是与利益相关者互动当中形成这样一个评估。最后是共同参与，共同定义城市数字化转型的目标愿景，阐明将带来什么样的城市发展愿景。

第三，如何创造一个可实施的战略。我们现在很多战略是纸上画画、墙上挂挂、抽屉里放放，不具有可实施性。所以一个可实施的战略，首先在设定短期实施的愿景目标的时候，就要考虑与现有的城市发展战略之间是什么关系，并且与相关领域的现有战略，比如科技战略、人才战略、品牌战略，来进行比较，来正确识别数字化转型战略和其他战略之间潜在的协同效应，从而引导出数字化转型战略的价值主张，确定其要填补的缝隙和重点。其次，要嵌入所有利益相关者网络，要提供2-3个战略方案，可以有不同的替代。每个版本都要建立在不同的假设及优先级上面，并且与利益相关者进行讨论和探讨，在其支持下集体制定。最后，要根据其有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可行性，来选择具有可操作性若干业务目标或者手段。可操作性要具有灵活性、调整能力、适应能力和创造新机遇的能力。

最后，有关城市数字化转型的途径和路线图。不管城市数字化转型涉及多少内容，但是有几点是共同的：首先是开放式协同创新，要将应用端最敏感的模式创新与研发端最敏感的技术创新进行强耦合。其次是生态系统数字化集成，因为城市现在各个系统都是垂直的，如果我们在城市数字化转型当中按照这个垂直系统来进行数字化转型，必将带来很多重复建设，互相之间并不一定能够有效沟通。所以要依据城市各个生态系统高度相互联系和共同进化的特点，更多投资于横向性的整体性的行动和项目，充分发挥其外部性的溢出效应。再者，要充分发挥数字空间平台作用，重点在于构建城市部门生态系统赖以互相依存、可共同操作、进行交互作用的数字化平台。最后是注重人的赋能，因为在整个城市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最核心的就是人的技能，只有抓住了人的赋能，其他方面的赋能都可能迎刃而解。

所以今天我想和大家做这样一个观点的交流，欢迎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周振华，上海全球城市研究院院长、研究员，本文根据周振华研究员于4月1日举办的“第四届全球城市发展研讨会暨2022全球城市发展报告、案例研究报告和发展指数发布会”上的演讲整理而成）